最近看到新聞報導日本吹進台灣的"羅麗泰風潮",頗不以為然
這樣的風潮標榜著穿著童話般蕾絲洋裝,愛吃甜食的女孩,猶如羅麗泰般可愛,引人遐想
儼然使"羅麗泰"成為刻意無大腦化的自願受害者
受訪的店員(鬼知道她是賣衣服還是賣蛋糕)講話連主詞動詞受詞都搞不清楚:

「羅麗泰這種流行是一本小說寫成的。」
可笑!
我認為想要追隨這種風潮的,都應該先去讀一讀納博可夫的小說《羅麗泰》

先覺出版社
俄國移民作家,相關資料可參考http://www.litera.ru:8080/stixiya/articles/260.html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http://www.nabokov.tk/
感受男主角杭伯特的可憐與可恨,以及真正羅麗泰的處境----一個卑微的個體,而非刻意營造的做作!

  《羅麗泰》是愛情故事,但這個愛是一廂情願的,
整部作品是被捕的杭伯特寫給陪審團的自白,其行徑令人無法茍同,卻使人沉醉。偉大的納博科夫所寫的,是不正常的愛情,是道德的衝擊,是不帶污穢字眼的情色,是讓人發噱的悲劇。這部禁書引發了一連串的研究和討論。其中較有趣的是杭伯特施與讀者的詭計:他十分善於玩弄文字,讀者在他平靜而技巧的敘述中,只能隨著他的情慾起伏,認為羅麗泰是個小妖精,甚至相信他是曾經真的想要保有「他的羅麗泰」的純真。杭伯特帶領讀者到處遊歷,區分成熟母牛以及渾身髒汙卻散發光芒的小妖精,熟齡女性只有一再的被貶低,大家跟著海茲老媽海茲老媽的叫而不覺有異,並透過杭伯特知道羅麗泰是個滿嘴粗俗話不愛洗頭,只愛看電影雜誌,但有著致命吸引力;讀者經由杭伯特的引導,體驗到不尋常的羅麗泰。

 

  然而羅麗泰其實是個再正常不過的青春期女孩,愛吃甜食,跟母親吵嘴,迷戀電影明星,或多或少模仿電影裡的親暱動作,她真的有散發妖邪的魅力嗎?比起其他「醜陋的肉團」,她只不過剛好擁有杭伯特喜歡的蜜色雙肩和修長四肢,套句他的話,「她自己也未能察覺她奇妙的力量」。很明顯地,杭伯特(或納博科夫)在小說中塑造的羅麗泰,已是全世界公認的妖精類型,她的形象鮮明且強烈。可是事實上,羅麗泰是無聲的,整個事件都是從杭伯特的角度來敘述,小妖精沒有發言的權利,只能偶爾發出歡愉的招牌尖叫,因此,羅麗泰是被動地被呈現,被迫成為小妖精,接著被囚禁。

 

  杭伯特是說故事的能手。他讓讀著忽略了羅麗泰而隨他擺佈,透過杭伯特,讀者對羅麗泰的了解十分有限。如同小說一開始所說,在早上,她是樸素的羅,穿著寬鬆家常褲時是羅拉,在學校是桃莉,在表格的空白欄上是桃樂莉,在杭伯特的臂彎裡,她是羅麗泰。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?杭伯特描寫的是他心裡的羅麗泰,偶爾是討厭的羅(令他自己又愛又恨),有誰看過真正的羅麗泰?或是真正的桃樂莉?

我把羅麗泰從兩個角度來討論:罪犯杭柏特詩人杭柏特眼中的羅麗泰

罪犯杭伯特

 

 

  整部小說的架構是杭伯特的自白,他告訴了讀者來龍去脈。在羅麗泰出現之前,杭伯特便承認會在路上尋找十幾歲的少女流鶯,喜歡在公園看小女孩玩耍;因此,他一看到羅麗泰時所起的歹念,並不令人意外。

 

  在羅麗泰她「老媽」屋子裡當房客的那段日子,杭伯特時時刻刻都在找機會下手。在最初幾次碰觸,例如在車上抓捏羅麗泰的小手;從背後突襲女孩的頸背;事實上,只有杭伯特自己的內心裡波濤洶湧,進而誇大了一個十二歲小女孩的每個動作。她喜歡哼唱卡門,喜歡隨意擺放自己的長腿,想要什麼便伸手去抓,這些其實可能都是無意識的動作。桃樂莉.海茲,在鄉間長大,單親,一個經常抱著電話聊天,不善於整理家務的母親;她有音樂細胞,活潑開朗,歐洲禮儀在她身上看不到,也不該看到,一個很自然的調皮少女。

 

  在罪犯杭伯特的眼中可不是這樣,十二歲的羅是不折不扣的小妖精,她在門口用腳跟轉了一個圈,她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,都是誘惑。在色慾和犯罪心,以及不搭軋的慈悲心的驅使下,杭伯特沒有除掉大海茲反而娶了她,以便能合理地抱著他的小羅麗泰,他都計畫好了,偽裝以及安眠藥,只可惜小桃樂莉還來不及享受父母同時的關愛,大海茲就在意外的意外中喪命。

 

  聰明的罪犯避免了一切讓人起疑的細節,帶著心愛的羅踏上了一年漂泊的旅程。「她瘦了,也長高了,在那一秒鐘,她的臉似乎沒有我珍藏在腦中一個月的印象那麼漂亮;她的雙頰凹陷,紅褐的臉上雀斑太多...」這是杭伯特到夏令營去接桃樂莉.海茲時所描寫的。少女此時沒有發言權,她只稍微問了一下關於母親的事,就隨著父親上路,踏上了對杭伯特來說是期待已久,對桃樂莉來說則應該是不堪回首的旅途。旅程中,罪犯杭伯特以各種理由來恐嚇和制止羅麗泰「暴戾的脾氣」,而此時杭伯特筆下,只見得到撒野、說著粗話的羅麗泰。

 

  一直到旅行告一段落,杭伯特打算讓桃樂莉到一所女子學校就讀時,他才提到羅麗泰每晚都在啜泣,在他假裝睡著之後的啜泣。

 

  她的啜泣被聽到了,卻沒有人在乎。她過了一年畸形的生活,居無定所,與繼父發生性關係。然而繼父只愉快地享受「小妖精的奴役」,只關心旅行花了多少錢,抱怨旅館的馬桶聲響太大。「儘管我們口角,儘管她下流卑劣,儘管她做鬼臉、抱怨,還有整樁事的粗俗、危險,及可怕的絕望,我仍然深陷在我選的樂園中。」罪犯杭伯特醉心於追尋已久的肉慾,卻只用下流卑劣來形容被他禁臠的可憐女孩。羅麗泰的淚對杭伯特來說,只是家常便飯,只是那段完美日子的小缺陷。

 

  羅麗泰又重新回到學校生活,不過罪犯繼父對她的監控有增無減。一方面是醋意,一方面是怕事跡敗露,所以禁止羅麗泰參加學校課外活動,不允許她在視線之外與人談話。這時的羅麗泰已經十三歲了,為了順利繼續不正常的關係,杭伯特開始用金錢收買小女孩。羅麗泰不止一次對這中年男子的需求表現厭煩,她會發出表示噁心的聲音,會大叫著要他不要煩她;在知道反對無效的情況下,她毫無感覺地任人撫摸,還一邊看自己的電影雜誌,把所有不是她這個年紀所該負擔的義務當作例行公事,當作不得已的家庭作業。杭伯特在洩慾之餘想的則是如何拿回小妖精「騙」走的錢,還有觀察小妖精的朋友中有沒有其他的小妖精。

 

  一份學校的報告或許能較客觀的描述羅麗泰:「她喜歡在班上和大家一起唱歌,但有點心不在焉;交腿而坐,抖動左腿;典型愛說粗話的人物,巧於使用二百四十個青少年常用俚語,其中許多帶著明顯的歐洲音節;在上課時常嘆氣;...大聲嚼口香糖;沒有咬指甲的習慣;...髮色淺褐有光澤;沒有鼻塞;足弓很高;...網球體能一流,但專心度和積分卻相當不足...。」

 

  杭伯特在與女校長會面時,當然不會對這樣一份報告感興趣,他當然知道羅麗泰愛說粗話,髮色淺褐有光澤,他甚至更清楚地熟悉羅麗泰的胸部、腹部和臀部,而他唯一關心的是:這段不倫之戀是否已經被發現了?為了安撫驚慌的心,他又再一次收買了羅。

 

  罪犯杭伯特心中一直都是忐忑不安的,因此他和羅麗泰又踏上了另一次旅途。實際上,這次旅行是羅麗泰提出來的。儘管杭伯特再怎麼防範,卻阻止不了羅麗泰成長的事實。也許心智還不夠成熟,但聰明的羅已經在計畫逃跑了。這段觀光旅遊的日子裡,杭伯特只覺得他的小娼婦喜歡對別的男人笑,有意無意地裸露,賣弄風情,他是個心思縝密的犯罪者,卻沒想到小妖精要變成小逃犯了。

 

  失去羅麗泰的三年裡,讀者跟杭伯特一樣只能用想像來猜測小妖精的樣子,或用回憶來感受小妖精的味道。

 

  再度見到羅麗泰,「她長高了幾吋,粉紅色的眼鏡,新的高聳髮型,新的耳朵。多麼簡單!我日思夜想了三年的死亡時刻,竟然簡單地像一塊乾木頭。她明顯懷著身孕,體態碩大,頭看起來小了一些,蒼白而有雀斑的雙頰凹陷,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不再棕褐,頭髮也一樣。她穿了件褐色無袖棉衣裙和一雙鬆垮垮的拖鞋。」簡單幾句便可大致看出羅麗泰的生活,而罪犯真正關心的,是報復!他當然還愛她,這點杭伯特一直強調,但此時此刻他最在乎的,是要親手殺掉拐走他小妖精的人。

 

  羅麗泰的部分到此結束了,杭伯特的眼裡湧著淚水,他終於見到心愛的羅,也永遠地失去她。後續追殺奎爾提的情節有些像鬧劇,只是不知桃樂莉對曾愛過的人被自己的繼父殺死會有什麼感覺。

 

<待續>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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